今天晚上,狠好的月光。
這裡是幻想鄉,同時存在著人類和妖怪的地方。所以,按照常理,這裡的夜晚一點也不安全,稍有不注意,被妖怪襲擊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。
但是最近,就連夜晚都不在是令人畏懼的時刻了。曾經發生過黑夜壟罩,漫無天日數天的情形,但妖怪們不是試圖攻擊人里,卻意外找不到該處且被半白澤擊退,或者是想襲擊不明原因而來的人類卻被反制,甚至還有妖怪反被吃掉。
後來大家才曉得,甚至那晚出現的人類,都是妖怪拜託的──拜託他們結束掉這場異變的,結束這個該是對妖怪有利的黑夜的。
噢,不過說起來,我也是贊成她們這麼做的。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沒有了太陽,就只能一直頭低低的在那邊。這太不像話了。
我只是想說,最近,妖怪們比這樣更太不像話了些。
※
「連續失蹤案件?」
「是的,因為有可能是妖怪所為,所以才來拜託您……」
平常的博麗神社是不會有什麼人的,雖然巫女博麗靈夢是個人類,但她卻幾乎沒和人里的人類有過交流。雖然靈夢會到人里去,但總只是採買些日用品,很少和人有多餘的對話交流,就像紅魔館的女僕一樣。
這時卻有數名的村人來到了這,聚集在靈夢旁邊懇求著。
「真的是妖怪嗎?人里的狀況清查過了?」
「您是說……」
「說不定有可能是人類自己犯下的吧?哪個突然喪心病狂的變態或綁架犯……」靈夢看似很平靜地喝了口茶:「總而言之,你們這樣突然拜託我,我也很困擾耶,連主犯可能是人是妖都不知道,根本也不知道從何找起啊?」
村人彼此面面相覷。
這神社人少的原因之一也是如此。不只靈夢和人里的關係疏遠,神社也總是盤繞著各式各樣的妖怪,從吸血鬼、鬼族到地獄貓都有,但從未見過巫女退治過她們,甚至還彼此有說有笑,使得更沒有人類趕往這裡接近。事實上,村人們早該在更久前就來神社拜託了,但卻因為目擊到妖怪在此只得打退堂鼓。
甚至,像退治異變這種該是博麗巫女的職責,都傳出靈夢有所殆務的消息。有人傳說冬天異常漫長的那次異變,解決該異變的其實是魔法使,而且要不是魔法使和紅魔館女僕的催促,靈夢是根本不會出動的。(註1)
──一個對待妖怪比對待人類要好的巫女,像這樣的說法很快就散開了。
「我想……這應該沒有可能。」一位村人說了:「大部分失蹤的人都是青壯年的男子,且失蹤時間都在出門過後,要去工作的途上。家屬都表示被害者有出門,但是最終卻沒有在田裡或店舖的師傅那。依這種時間點,再考慮這樣的被害者是具有抵抗能力的,但是卻失蹤的無聲無息,才想說會不會是妖怪做的事……」
靈夢還是那樣冷冷的表情,喝了口茶。
「是──這樣嗎?」她說道。
這句話害得其中一位村人打了個哆嗦,因為這讓他想起上次被某金髮綁紅絲帶的妖怪攻擊,好不容易才逃掉的事情。
「好吧,既然你們都這麼說,我會去調查看看的。」靈夢說:「不過你們也不要因此鬆懈,搞不好繼續在人里調查,也還能查得到什麼。有什麼消息的話,再來跟我聯絡吧。」
「呃,好的。」
被這樣告知的村人,只得悻悻然的離開。
離開之後,靈夢嘆了口氣。
「真是的,連個子兒都沒投,枉費那麼漂亮的賽錢箱。」她自言自語的說:「不過,要是解決的話,估計也能拿到一些米啊酒啊之類的謝禮吧。」
茶也喝完了,靈夢站起身來,伸了個懶腰。
「──突然就消失了是吧?」
※
如果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帶走,靈夢倒是想到有兩種方式。一種是凍結時間之後,趁機將人拖到無人處再恢復時間。另一種則是直接的,用類似傳送的能力把人移開。
這兩種方法,靈夢各曉得一位辦得到的傢伙存在。不過,靈夢不認為咲夜會故意去引發這種騷動。咲夜頂多遵照蕾咪莉亞的命令行動,但最近來看,蕾咪莉亞似乎沒有什麼動靜。以這傢伙做什麼都唯恐天下不知的個性,也輪不到村人告狀才讓靈夢曉得有這回事。
那麼,該找的是誰就很明確了。
「啊,是靈夢,怎麼突然來了?」
這裡是白玉樓,穿過結界後,屬於冥界的地方。
在庭院掃除的妖夢問突如其來的訪客。
「沒什麼,有事情想找某傢伙就來這了。」
「欸?是說幽幽子大人嗎?」
「不關你的事,只管去準備好茶點奉上就是。」
「欸?為什麼?」
不理會妖夢的抗議,靈夢進了白玉樓的宅邸,見到了幽幽子。
「啊啦,是靈夢呢。」白玉樓的主人,西行寺幽幽子說道。「有何貴幹啊?」
相較於被闖入宅邸,卻仍是笑臉迎人的幽幽子,靈夢的表情反而比較冷淡。
「廢話少說,告訴我八雲紫現在在哪。」
「妳先別這麼激動嘛,既然來了何不先坐下?」幽幽子招著手說:「妖夢!上茶點給客人啊!」
庭園傳來妖夢無奈的聲音:「好……」
幽幽子看著靈夢。
「我說客人您也真是的,既然是想找紫,為什麼偏偏是來我這裡呢?」
「別開玩笑了,誰不知道真的要找紫,到哪去也沒有用。」靈夢說:「倒不如來找妳這個『紫的好朋友』,說不定還知道些什麼。」
「那麼,您是認為我知道紫在哪裡就對了?」
「妳不知道的話還會有誰知道?」
唰,妖夢打開了榻榻米的門,畢恭畢敬的端上兩杯熱茶和一些仙貝。
「但就算您這麼說,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會說的啊。」幽幽子笑著說著:「況且說起來之後,比起這裡,在春雪異變事件之後,紫她顯然更常跑到妳神社那邊去了吧?就連之後的永夜異變,還有地底怨靈的事件,她也都找妳去解決的啊。」
靈夢喝了口茶,抓起仙貝開始啃起來。
「厄四養為似,」靈夢吞下仙貝:「這是兩回事,每天神社來那麼多妖怪,把投賽錢箱的人都給嚇跑了,我哪記得了今天又是哪個傢伙有來過。」
「嘛,真是無情呢。」
幽幽子輕揮著她的扇子說著。
她這模樣,其實和八雲紫十分神似。
「不過,那些人應該不是為了投賽錢箱而來,而是有求於妳的吧?真是可惜呢,雖然我曾經也是人類,不過卻記不清楚那時的事情了,就像靈體騷動那次一樣,不太懂那些人有什麼困難呢。」
靈夢嘴巴還是沒停,眼睛卻一直盯著幽幽子看。
「麻煩妳先退下吧,妖夢。」幽幽子說。
「……欸?是。」
「記得不要偷聽喔。」
妖夢臉頰微微泛紅,出了房間。
靈夢繼續啃著仙貝,盤子裡已經所剩無幾了,全是她吃的。
「知道什麼就快說。」靈夢說道。
「我還能知道什麼呢?這裡不過是白玉樓,我不過是個冥界的亡靈。」幽幽子然仍是微笑著,一派輕鬆的說著:「我要的話也只能知道些冥界的事情,亡靈的事情。最近似乎有些莫名新來的亡靈啊,那些靈魂總是讓人感到怪異,先不論別的,它們出現的時候未免也太密集了些。」
靈夢突然「唰」的站了起來。
「在哪裡?」她問道。
「您這問題問的簡潔有力,不拖泥帶水。」幽幽子回答:「不過,您還是想問紫在哪裡嗎?還是說……」
「妳再廢話給我試試看。」
靈夢從袖口中掏出了符。
「紫的話我也不曉得呢。不過說起來,倒是有人自稱幻想鄉最強,實力足以和八雲紫批敵的妖怪呢。您何不去訪問訪問她作為替代?」
說時遲那時快,靈夢吞下在她口中的仙貝,並將盤中剩下的最後兩塊仙貝放入袖口後奪門而出。不出幾秒,她已離開了白玉樓。
房間裡剩幽幽子一個人。
「可以進來了,妖夢。」
房間門打開。
「剛剛靈夢小姐飛也似的出去了,是會去哪呢?」
「大概是去太陽花田了吧。」幽幽子說。
「欸,為什麼?要找八雲紫或調查亡靈都不會去那裡吧?」
幽幽子微笑看著妖夢。
「我說過偷聽是不行的吧,妖夢?」
「啊……」妖夢漲紅了臉。
幽幽子也喝了口茶。
「快幫我再上點心吧。茶都還沒喝,仙貝倒是吃光了呢。」幽幽子說:「專程來吃仙貝的,連聲謝謝都沒說呢。」
※
太陽花田,一個艷麗無比的地方。然而就算這裡的景象美得令人炫目,但卻是個只比地獄更讓人敢靠近的地方。
不在於說人們怕被齊放的太陽之花遮瞎了眼,而在於這裡的主人──風見幽香。自稱幻想鄉第一的她,不僅以實力來講確實能跟上那份狂妄,就連她對人類的不友善,殘酷無情的個性也是足以被這麼稱呼的。
所以,不管詳細原因是什麼,她確實是有足夠發起這麼異變的動機的。
「轟!」
也確實,持著陽傘的幽香,也足夠有資格和靈夢在花田上空閃爍著比錦簇花團更華麗的彈幕,迷茫著像「黑幕」之類聽起來缺乏優雅的稱呼。
「不想被打倒的話,就把事實全盤托出。」
這樣出口威脅著幽香的靈夢,也用她的行動力,不停的放出彈幕威脅幽香。
「啊啦,居然連事情都沒有搞清楚,就這樣主動對我發動攻擊,是不是太失禮一點了呢?」
「管妳那麼多,妳只要說人里的失蹤案和妳有沒有關係,那些失蹤的人是不是被妳殺的就好。」
「真是說話沒有風度呢,什麼失蹤殺人,我只是用些對人類意志有擾亂能力的植物,稍微迷昏帶走那些人而已。雖然似乎出了點意外就是。」
幽香的陽傘前端噴射出一陣光芒,那是被部分人士俗稱「魔砲」,幽香最得意,也是最喜好的戰法之一。就憑風見幽香的那股力量,不需要多餘的技巧和戰略,定點的正面迎戰,才符合她的風格。
也只有像靈夢這種對手,面對這招時選擇的不是閃躲,而是運用靈力構築的防禦壁,硬是擋下了攻擊且毫髮無傷。
光芒散去。煙霧中,幽香露出那種爽快滿足的微笑。
「妳帶走那些人是想幹嘛?」仍然是質問著的靈夢。
「想幹嘛?這話問的也太沒有幻想鄉的常識了吧?」幽香笑著說:「妖怪抓走人類不就天經地義,不然要我改行吃素?還是說,今天來的妳不是靈夢,而是穿紅衣染黑髮,胸部縮水個幾罩杯的山上巫女?」
一邊說著的幽香,一邊用傘撥掉了幾個直直朝她而來的陰陽玉。
「不過確實啊。最近還真讓人搞不清楚,到底誰才是妖怪誰才是人類呢。我一個自命不凡至此的妖怪,居然對眼前這位束手無策。最近的妖怪真的太不像話了吶。」幽香繼續說著:「妖怪本應使人畏懼,我只是在履行這件事情而已。」
幽香的傘又撥掉了幾根陰陽針,幾張符。不過,傘本身看起來似乎受了點損傷。
「作為被退治之前的最後一句話,似乎不怎麼動聽啊?」靈夢說道。
「妳當真覺得退治我有這麼容易?好歹我也是……」
幽香話沒講完,旁邊突然出現好幾個光彩的靈玉環繞,還有由符構成的結界。就跟所有異變的黑幕主犯,被靈夢退治的時候一樣,如果她們確實有實力能大言不慚,持早是能見得了這招的。
幽香只得嘆了口氣。
「比我預料中還早見到呢,又得嘗試著要擋下它了。」她說:「事實上我不怎麼喜歡這招啊,因為沒有一次成功擋下過。」
那是令所有妖怪畏懼的巫女,又更為畏懼的一個地方。一個對妖怪來講幾乎可成禁語的詞。
「這是警告妳所犯下的黑幕,還有嘲笑我貧乳的懲罰。」
靈夢說。
夢‧想‧封‧印。
「妳是那麼強壯的妖怪,可沒那麼容易死啦。」
靈夢邊說,邊踩著呈大字型倒在地上的幽香。
「……真敢說呢,這麼一挨,一時半刻是動不了的啦。」
癱倒著,嘴上這樣說的幽香,聲音卻還是很清晰。
靈夢踹了一下她。
「哼,總比那些變成莫名亡魂的人類好。」
「不饒人好歹得理點吧。我不是說了嗎?我只是將那些人昏迷帶走就是了,可沒動手殺了他們。」
「那怎麼會有新的亡魂出現?」靈夢說:「別說妳不曉得。」
「大概出了什麼意外吧,我把他們都監禁起來了。畢竟我的目的是樹立妖怪的威信啊,要的可不是它們的命。」幽香說:「使他們受到恐懼,再回到里中將之散撥出去,這才是我想要的。」
靈夢又踹了一下。
「妳是說,是像這樣虐待她們途中出了意外,而不小心把他們致死囉?」
「講虐待意思是對了,可是我不喜歡。我只覺得看著人類的恐懼,能令我感到開心罷了。」
幽香笑著說著。
靈夢不停的踹著她。
「那些可是人啊。」靈夢說:「我可不怎麼開心。」
「對我來講,一般人和一般畜生又有什麼不同?」幽香說:「除了我特別偏愛向日葵一點以外。那些孩子可愛多了。」
「去死吧妳。」靈夢踹了最後一下,也是最用力的。
和幽幽子不同,雖然對靈夢來講也不認為是什麼好東西,但幽香沒繞半天,很爽快地就告訴了她監禁人類的地點,就在離她住處不遠的某處,她蓋了座地底監牢。
靈夢天生的直覺告訴她,大概去了也沒有用。不過,事情得辦完才像話,起碼有活人就得救,全死了也要見屍。
果然。
還沒真正走到那個地方,就聞到濃厚的陣陣屍臭。伴隨著屍臭而來的,是小到快聽不見的虛弱呻吟聲。
到了。靈夢打破監牢的大門,點了亮光。
呻吟聲是越來越清晰了。
※
「所以……就只剩這些人生還嗎?」
「嗯。很抱歉。」
事件雖然看似解決了,但村人對於靈夢這麼冷靜的態度,還是感到相當懷疑的。
再怎麼說,和失蹤的人數相比,成功救回來的存活者不僅少之又少,而且幾乎都是處在精神崩潰的狀態。那些人已全數送往永遠亭治療,不過就連永琳也說,情況不樂觀。
村人們僅僅知道,這次的主犯是花田的主人,風見幽香。要說起來,她也算是常來博麗神社串門子的妖怪之一。
沒人敢講,但是,確實是有懷疑靈夢並沒有盡到責任的想法存在著。
「……知道了,謝謝巫女的出手幫忙。」
好險的是,熟悉和各種狡詐妖怪打交道方式的靈夢,似乎聽不出村人們有口無心的感謝的。
眾人離去,神社很快又恢復以往的冷清。
「真是的,到頭來什麼禮物也沒拿到……」
還有一如往常喝茶,抱怨的巫女。
靈夢嘆了一大口氣。
「啊啦,何必這麼嘆息呢?異變既然解決了,那不是很好嗎?」
「……妳這傢伙終於肯出現啦?」
原本被認定為是嫌疑犯之一的妖怪,八雲紫從隙間中現身。
「還是說,妳被妳所看到的那一幕嚇著了?」八雲紫問道。
「隨妳怎麼說。」靈夢反駁她:「妳這死老太婆,既然什麼都知道好歹也幫個忙,卻偏偏故意選擇在一旁看戲。」
和靈夢不同,八雲紫是不會因為人身攻擊上的挑釁,就輕易動粗的妖怪。雖然她確實也有點想這麼做,但夠資格實力這樣發飆的只有靈夢。誰都別想來惹他媽的博麗巫女,誰都別想。
「就這麼不能接受事實嗎?對委託者說謊可是不好的喔。」八雲紫說。
所謂的事實,就是在幽香監牢看到的那個畫面。
那裡頭確實是滿滿的死人,還有殘餘不多的倖存者。即使光線並不是那麼充足,不過仍是看得到那些人和屍體上佈滿了外傷,還有散落各處的食物殘渣,顯然,他們不是在缺乏飲食的狀況下而死的。
幽香也承認了,她曾虐待過這些人類,所以這才是真正的死因吧──這個想法,就在靈夢確認過那些傷口之後,被推翻了。
就算幽香再怎麼克制自己的妖力,以物理上的方式虐待,那些傷口實在不像是一個妖怪所為。那樣的傷口只能用粗糙無比來形容,就像是爪子頓掉的抓痕,臼齒撕下的肉塊一樣。
確實稱得上虐待,這麼沒效率的方式,只能使人重傷一段時間後痛苦的死去。
而,不是幽香,還有誰會去攻擊他們──這不明擺在眼前了嗎?
「如果告訴村人說那些人因自相殘殺而死,恐怕只會更懷疑我吧?」靈夢說。「雖然我不知道確切的原因為何,不過,這些人不就是這麼彼此懷疑著,才會讓幽香有機可趁的嗎?」
「會這樣說的妳,確實冷靜的不像個人類啊。」八雲紫說:「但既然知道被懷疑了,這麼對博麗神社信任動搖的事情,又該怎麼辦呢?」
靈夢喝了口茶。
「這話又不該問我。」她說:「新聞咧?」
八雲紫笑了,遞給靈夢一份今日的文文新聞。
靈夢接過手來,斗大的頭版標題「幽香不敵靈夢,神隱主犯慘遭制裁」,配超級大張,看起來被打的重傷,超級悽慘的幽香敗戰照片。
「該做的都替妳做了,那傢伙是真的傷得很重。」八雲紫說:「這個報導一出來,大概好一陣子都不會再有妖怪敢開這麼過分的玩笑了。人里也多少會有人意識到妳才是維護秩序不可或缺的角色,而補上謝禮的吧。」
「這還差不多。」
靈夢指的當然是有謝禮這部分,而不是秩序的維護。
八雲紫笑了。
「什麼啊,嘴上講得很兇,結果還信任我就會善後這些事情。」
就像風見幽香,還有西行寺幽幽子,這些旁人看來一肚子壞水的妖怪們,總是笑笑的對著靈夢。
「是啊,我也同樣信任著,妳這傢伙大概也等我打死了幽香,才會出來撿尾刀吧?」
因為靈夢總是這麼的率直,冷靜,不像人類似的。尤其是誰也惹不起這點。
所以強大的妖怪喜歡她,弱小的妖怪畏懼她。無論何者,都是一般人類辦不到的事情。
※
「午安啊。」
見到這位訪客,全身無力而躺在床上的幽香沒好氣的說:「是不會從大門進來喔?」
被這樣唸的八雲紫,是從隙間裡優雅的走了出來。
「真愛說笑,就算我在那敲門,妳也沒力氣爬起來幫我開門吧?」他說。
「……我幹嘛沒事幫一個偷看我日記的開門?」幽香回她。
「啊啦,妳知道啊?」
即使是癱軟的風見幽香,即使是八雲紫,幽香也仍是不會就這樣自甘示弱的。
起碼,八雲紫不會講一句話就踹她一下。
「不然妳這可疑的老太婆還能幹嘛。」
聽到這話,八雲紫施了點小法術。不過不是對幽香,而是對她的書桌一角,使那起了點火焰。那本她們提到的日記,就在桌子的正中央。
「啊啦,年輕的小小小幽香日記,這下遲早要被燒掉囉。」八雲紫說。
「……厲害妳就嗆回來,是在惱羞什麼啦?」幽香說。
火焰沾上了書頁,開始成了火球。
「要燒掉也沒辦法啦,只好拿這賠給妳就是。」
紫把那份《文文新聞》丟給她。
幽香看了一下內容。
「……是這樣啊,所以這是妳們決定的處理方式。」幽香指著報導說:「妳們認為應該要維護的『平衡』,就是妖怪對人類有所忌憚嗎?」
「那當然,瞧妳那可愛的鏡頭照。」
幽香啐了口氣:「算了,這筆帳等傷好了再去找那隻偷拍天狗算……」
火焰插不多燃燒殆盡了,就很巧,明明在桌子引燃的,最後卻只燒掉整本日記,桌子的其他一切安然無恙。
「好啦,最後的證據也湮滅了。」八雲紫說:「靈夢發現了什麼蹊蹺,不過,她沒告訴任何人。最詳細的部分她也不知道。」
「那妳還不快告訴她。」幽香說:「偷看日記的賊。」
八雲紫抿了抿嘴。
「我可什麼也不清楚。就不打擾妳養傷,差不多該走了。」
八雲紫又重新張開了隙間。
「等等,紫。」
幽香叫住她。
「怎麼啦?」八雲紫停下腳步。
幽香用手指用力的戳著報紙。
「同樣身為大妖怪,我就是不瞭解。」幽香問:「妳為什麼老是如此偏袒人類?」
八雲紫笑了。這和她對靈夢的笑,也是一樣的。
「那還用說。」她說:「當然是因為,人類確實比較沒用啊。」
伴隨著清脆的笑聲,八雲紫從隙間離開了。
房間裡頭又只剩下幽香,還有她手上的那份文文新聞。
「胡扯。」
這樣說的幽香,也略施了點法,從那張自己慘敗重傷的照片中心,火苗向外延燒。
「還不是靠博麗靈夢,哼。」
就像很多時候那樣,沒人相信八雲紫的話。因為,大家也都是一肚子壞水的傢伙。
壞心的妖怪,疑心的人類。還有一個博麗巫女。
所謂平衡。
※
今天晚上的月光相當黯淡哪。
像這種黑暗,確實是人類最感到恐懼的一件事了。所以,牢房當然得做的陰暗一些。
關進去的那些人們應該嚇得半死了吧,不過,還得多找幾個人才行。
今天的雲霧真多,就像是在表示確實是個多抓人的好日子。
驚嚇的人類越來越多可真是件好事。
雲霧迷濛,驚嚇的人類卻越來越少了。
不是他們逃跑了,而是他們似乎冷靜了下來。這幾天都沒供餐,知道了自己像是等死,反而讓他們不再騷動著了。雖然看起來有點像是絕望的等待著,不過我比較不喜歡這樣。
得想想新把戲。
隨手扔的文文新聞給了我靈感。
報紙很快就被撕成了很多塊,每人拿著佔到的那塊讀著。一般時候被鄙棄成為抹布的報紙,在什麼也沒有的這裡居然如同至寶,那些人類居然津津有味地看著那樣的沒用新聞。
於是我丟了真正的寶物:一隻在花田裡頭撿到的迷路兔子。
兔子很快就被撕成了碎片,被眾人分食著。這些人好久沒吃東西了,這麼點兔肉誰也不夠吃的,更不夠讓大家都吃。
今天的夜色是我喜歡的樣子。有點像是永夜那次。
事情變得有趣了。不定時的扔進食物效果奇佳,或者隔一天,或者一下子扔很多,之後三天不扔。總之,不讓他們覺得我是有在供應食物的。
為了搶奪大打出手。輸的躲在一旁哭泣,贏的狼吞虎嚥看起來很悲哀。
終於開始出現死人了,恐怕只會越來越多吧?
死太多也不好,違背初衷。不過,人類真的太有趣了。
意外,意外啊。
算了算,冥界也該察覺到騷動,進而引發巫女調查了吧。
到了這節骨眼了,日記不曉得還能寫多久呢。
今天晚上,狠好的月光。
註1:捏他自幻想萬華鏡:春雪異變之章的劇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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